Rosamund

  元旦大联欢

  顺便斗胆听一下黎簇对吴邪的感情　　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2023.1 

 

　　圣诞刚过，元旦又来了。街上店铺里圣诞的装饰还未撤去，最近杭州冷的紧，为了保暖我几乎把自己裹成了一只熊。推开吴山居门的那一刻，扑面而来的空调暖气让我整个人一松，差点要栽进店里。 

 

　　休息日王盟不在，估计又相亲去了。吴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，手边是许多我看不懂的建筑的书籍。他睡颜并不很安稳，我大着胆子在屋里走了一圈，找到条毯子给他盖上，然后默默坐在旁边刷手机等他醒过来。 

 

　　我把那盆山茶养得很好，所以，吴邪一到杭州就给我发消息，让我来吴山居找他，他带我去吃饭。看他最近的朋友圈，好像是在筹划扩建一下他的小院子，来杭州是为了陪他父母过元旦。大概两头跑确实很消耗精力，所以才会这样睡着。 

 

　　等了十几分钟，他揉着眼坐起来，看见我时还有点懵懂：“浵浵？” 

 

　　“叔叔，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，要不今晚就算了，你再睡会儿？” 

 

　　“嗯……不行啊，都答应你了，没事，我也睡饱了”他伸了个懒腰，毯子从身上滑落下来，他拿起来看了一眼，“嘿，这是你给我盖的毯子？” 

 

　　“是啊叔叔，虽然屋子里面暖气很足，但毕竟这是冬天，感冒了就不好了。你听，我已经中招了，喉咙痛又鼻塞，晚上睡觉都喘不过气来” 

 

　　他愣了一下，似乎在想什么，接着，他就笑了：“哎，要我说，我真该听胖子的话，在我还没四十岁的时候试试恋爱结婚，说不定啊，现在也能有像你这样的小女儿疼了” 

 

　　我一时间没明白过来，明白过来以后又觉得很震惊：吴邪已经四十多岁了？真是完全看不出来，我一直以为他顶多三十五岁。还有，他竟然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结过婚？这么优质的男性？ 

 

　　大概是我瞳孔地震得太剧烈，他站起身来拍我的脑袋：“喂，想什么呢？” 

 

　　“没，没什么……” 

 

　　“真没什么？” 

 

　　“真没什么！” 

 

　　“那就好”吴邪耸了耸肩，划开手机看了看时间，“哟，这都七点半了，你肯定也等饿了吧。都怪我睡着了，快快快，咱快出门” 

 

　　“哎，叔叔，那胖叔和小张哥哥呢？他们没回来吗？” 

 

　　“你小张哥哥有事去了广西，你胖叔呢，被堵在高速上了，估计还要一会儿，就不等他了”吴邪边穿外套边道，“不过，浵浵，你能不能不要叫小张哥哥啊？你考虑一下换个称呼，比如大张哥哥之类的，我对小张哥这三个字有点过敏” 

 

　　“大张哥哥？”我咀嚼了一下，“叔叔，这称呼太奇怪了” 

 

　　“那也是……算了，小张就小张”他笑着叹了一口气，指指我的拉链，“那拉好拉链，姑娘，咱出门了” 

 

　　吴邪要带我去的是楼外楼，作为一个北方人，我其实是吃不太惯杭州菜的。特别是我又不吃鱼虾，能入口杭州菜又一下子少了一半。可对于大名鼎鼎的楼外楼，我还是有一点幻想的，毕竟价钱在那里摆着，如果不是被吴邪带进来，我肯定吃不起，所以这次就当见世面了。 

 

　　服务员把我们俩带到了一个包厢，吴邪一推开门，我就看到他立刻皱起了眉头：“怎么是你们三个啊。哎，是不是来错包厢了，你们不是跟着解雨臣一起来的吗？” 

 

　　我跟在他身后进去，就看见包厢里已经坐了人。我对其中一张脸还有些模糊的印象，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。 

 

　　“没来错，师兄，我跟我师父还能说两句，鸭梨和杨好在那个包厢简直没有话可以说，本来是生意结束后的庆功宴，但还是吃得像谈生意。听说你们这边有胖爷，还有个小妹妹，所以我们就跑来这边了” 

 

　　说话的是个青年，他十分开心，长得也纯良，一看就没有什么心眼。旁边那人又高又壮，穿了件有点美式的空军皮衣，举手投足间肌肉的滚动让我瞠目结舌。再旁边那人就是我觉得眼熟的人了，我想了半天，在看到身边吴邪的一瞬间恍然大悟：对了，这是吴邪的侄子，那个……黎簇。 

 

　　“就你会贫，少给我搞事，今晚我可没精力对付你们”说着，吴邪转过身来看我，“浵浵，你看可以吗？你要是看不惯这群混小子，我现在就把他们赶走” 

 

　　“嗯嗯，没关系的，大家一起吃饭才好，人多热闹嘛，要是只有叔叔跟我守着这么大的包厢，那太凄凉了” 

 

　　“万岁！”那个一开始说话的青年欢呼道，他猛拍他身边的位置，“妹妹快来，坐这儿坐这儿” 

 

　　“这是苏万，是这屋里学历最高的，应该考了个医学的……研究生来着吧？” 

 

　　“bingo~师兄你看似隐世，没想到还这么关心我啊” 

 

　　“什么关心你，你考上的那年你师父强征了我五千块钱的份子钱，那对我才是刻骨铭心”吴邪翻了个白眼，又继续给我指道，“这是杨好，是有名的健身达人，街头小霸王。再那边那个你们之前见过了吧？他叫黎簇，是我的……侄子” 

 

　　吴邪笑了起来，黎簇明显想说什么，但是咬牙切齿了一阵之后又憋了回去。苏万打圆场道：“哎，别说了别说了，师兄，你一直站着干嘛呀，赶紧带着妹妹坐下。对了，怎么不见胖爷？” 

 

　　“他堵高速上了，等会就到，我们先吃就行” 

 

　　我坐在了苏万的旁边，他今天穿了一身米白，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真挚。我环顾了这四个人一圈，又想了想小张哥哥的帅脸，感叹果然人以群分，帅哥都爱跟帅哥玩。再看看自己为了保暖，像熊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的打扮，我只能默默地仰望天花板，不让眼泪掉下来。 

 

　　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，苏万主动搭话道：“妹妹，不能只叫你妹妹啊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 

 

　　“我叫……嗯……我叫泓浵”怕他不知道是哪两个字，我打字给他看。 

 

　　“泓浵？你这个名字倒是罕见。杨好，你看看，这两个字你路上看见了都不知道读什么吧？” 

 

　　“苏万，别瞧不起人啊，我虽然高中肄业，但是我……”杨好本来信心十足，看见那两个字之后也语塞了一下，“咳咳，但是我会猜嘛。山东秀才读半边，hongtong，这不就出来了吗” 

 

　　“牛，杨好，你最让我佩服的地方，就是总能用很朴素的方法解决问题”苏万给他比大拇指，又把手机还给我，“那浵浵，你几年级了啊？” 

 

　　“嗯……今年大二了” 

 

　　“哎呀，那可真是个小妹妹，我比你大差不多十岁呢。哎？那你年纪这么小，是怎么跟我师兄认识的？还关系这么好？” 

 

　　“就你爱打听”吴邪拿果盘里的瓜子扔他，“我丑话说在前头，你们要留在这儿就慎言，别说不该说的话，也不准抽烟。人家是清清白白大学生，别拿那一套出来现眼” 

 

　　“是是是，遵旨遵旨” 

 

　　“什么遵旨，杨好，去楼底下搬箱果汁上来，今天都不准给我喝酒，你们三个没有一个酒品好，等会别再耍酒疯” 

 

　　菜很快上了上来，但我最近准备期末压力大，加上感冒，我的嘴里是又起疮又没味道。本来这顿饭就只是来见证楼外楼的气派，就也没吃多少菜，一直在听他们四个说话。虽然吴邪下了不要乱说的禁令，但从他们的言谈中我还是能看出来，他们几个都是非常有故事的人。跟他们一比，我简直稚拙得像个六岁小孩，一直在温室里无忧无虑地长大，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。 

 

　　正想着，胖叔来了。他带进来一阵冷气，边脱衣服边骂到：“操！冷死胖爷了！杭州这个破天真的是，我……” 

 

　　“胖子，浵浵在这儿，说什么呢” 

 

　　“哎呀，对不起对不起，这不是情绪一上来就没忍住”胖叔挂好衣服回头，“不过这三个小崽子怎么在这里啊？不是说好了只有我们俩跟浵浵吗？” 

 

　　“小花和黑瞎子也在楼外楼，他们带来的。这仨人非要在我们这屋吃饭，脸皮厚，我赶不走”吴邪耸了耸肩，“你快坐吧，一会儿菜都凉了” 

 

　　“胖爷，热烈欢迎你，我们可有日子没见到你了”苏万站起身来给他倒果汁，胖叔端着架子接过，哼哼道：“算你还有点孝心，不跟那个黎簇一样，奔三了还是炸毛鸡” 

 

　　“操，你说谁炸毛鸡？” 

 

　　“黎簇！”吴邪怒道。 

 

　　“谁炸毛我说谁咯~”胖叔不嫌事大，装模作样地抿了抿杯中的果汁，继续激他。 

 

　　“死胖子，你今晚最好别睡熟” 

 

　　“怎么，你还想来暗杀我？” 

 

　　“哼，连吴邪一起，这是我这么多年的愿望。听说张起灵没在，这可是我的好机会” 

 

　　“你快来，你现在就来，看看咱俩谁杀谁” 

 

　　“哎，黎簇，你别冲动”杨好攥住黎簇的手腕，硬压他坐下，“私人恩怨私下解决，这是江湖规矩，你把人家小妹妹吓到了” 

 

　　“什么小妹妹”黎簇冷哼，转脸又对我道，“我告诉你，你最好赶紧跑，不然也会被吴邪折磨成我这样的偏执神经病” 

 

　　“鸭梨，别说了，她才19岁呢。你没有一个正常的19岁，就要毁了别人的19岁吗？这可不是你能做出来的事” 

 

　　黎簇不说话了，过了一会儿，他站起身道：“出去抽根烟” 

 

　　他出去之后，包厢里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。胖叔缠着杨好要看看他的肌肉，还要跟他掰手腕。吴邪和苏万在叙旧，我夹在他们俩中间，他们俩间或问一句我在学校里的情况。可是我仍然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有些疑惑：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？如果黎簇真的恨吴邪，又怎么会答应跟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？如果他只是恨吴邪，又为什么能跟胖叔呛起来？ 

 

　　我脑袋里冒出了无数的疑问，又冒出了无数的脑补，直到苏万拍我才回过神来：“浵浵，你怎么了？怎么不吃饭？” 

 

　　“那还用说，肯定是你们家鸭梨刚才那一出吓到我们家浵浵了” 

 

　　吴邪也看我，用眼神询问我是不是这样，我连忙摆手：“不不不，是我最近准备期末考试，压力比较大，嘴里长了好多溃疡，我吃不太下去东西” 

 

　　“哎呀，天真你也不早问问”胖叔起身道，“现在也不晚，浵浵你等着，我去叫几个清淡点的菜” 

 

　　“不用了叔叔，我已经吃饱了”我连忙也站起来阻止他，“胖叔，倒是你，忙活了半晚上，你快坐下接着吃吧，我去上个洗手间” 

 

　　刚从洗手间出来，我就看到了对面露台上站着的黎簇。他背对着我正在抽烟，我一时间有些尴尬，不知道是该上前打招呼还是偷偷溜走。犹豫了一会儿，还是决定偷偷溜回去。就在我蹑手蹑脚地经过他身后时，他微微转过头看向我：“你干嘛跟做贼一样” 

 

　　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我能说什么，我欲哭无泪。 

 

　　“过来，聊聊” 

 

　　可以不聊吗……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对他有一种天然的畏惧，似乎我的基因都在告诉我面前这个人很危险。可如今，我只能犹犹豫豫地走过去，打了声招呼：“哥哥” 

 

　　“介意吗？”他摆了摆手里的烟，我连忙摆手：“不介意不介意，我现在感冒了，完全闻不到烟味” 

 

　　“感冒了？”他打量了我一下，转身摁灭了烟头，“怪不得穿的跟熊一样” 

 

　　“……”我无语凝噎，心说这人怎么这么说话。可面上不能表现出来，只能“嘿嘿”傻笑两声。 

 

　　“刚才，在包厢里，吓到你了吧” 

 

　　“没有……”其实有。 

 

　　“我平时不这样，但一见到吴邪就控制不住”他似乎叹了口气，“他跟你说过我吗？” 

 

　　“就……就只跟我说过，你是他侄子” 

 

　　“侄子？哼，他还真好意思说”他冷笑一声，“真有这种把侄子扔到世仇家的叔叔吗？” 

 

　　看我太过震惊，黎簇收敛了情绪。他似乎在想些什么，半晌才开口：“你别害怕，咳，我就是抱怨一下” 

 

　　“大概十年以前吧，吴邪想要扳倒自己的世仇。那时候我还是个高中生，他无人可用，就把我牵扯了进去，给他在世仇家里当卧底。那一家可不是什么好人家，我受了很多折磨。本来，虽然我没有什么前途，但起码可以走一条直道，可是吴邪横插的这一脚，完全改变了我的人生” 

 

　　“他其实是行业里非常非常优秀的前辈，能跟他接触，能参与他扳倒对手的计划，其实对现在的我来说是非常有面子的事。但当时他还不太会养孩子，很多事情都做的让我非常讨厌。那时候我几岁？十七？十八？记不清了，反正，我也偏执成了吴邪老变态的样子。结果现在，他一切结束了，养老了，变正常了，只有我还困在原地。说实话，我对他感情还很复杂” 

 

　　我不住点头，心里想的却是那时候果然没看错，这些人之间的关系简直跟电影一样。 

 

　　“所以今天看到你，我有点嫉妒，原来他正常养的孩子是这个样子，要是他当年也能这样对我……” 

 

　　“打住，打住，哥哥，不要越说越离谱了。我这个样子主要还是我爸妈养出来的，跟吴叔叔没什么关系” 

 

　　“也是”他愣了一下，然后笑了起来，“说到底我只是比较倒霉” 

 

　　“你回去吧，不是感冒了吗？那就别在这里吹风了，等会吹坏了，那个死胖子又要来骂我” 

 

　　“哥哥，你不回去吗？” 

 

　　“不了，我再待一会” 

 

　　“那我走了？”我向他挥手告别，余光看见他又点起了一根烟。 

 

　　在杭州阴冷的晚风之下，他看起来孤独极了。